故乡的年

编辑:关玲 时间:1/6/2020 9:01:07 AM 浏览:2646

     算起来,已有八年没有在故乡过年了。

  自从父亲过世后,年迈的母亲随我在小城过年。工作、生活虽然方便,可是每当听着小区里稀落的炮声,看着楼道内见面只会哼哼或连一声哼哼都没有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总有失落和孤独涌上心头,总会想起故乡的年。

  少时,对年的向往犹如青年时对恋人的思念,对年的留恋犹如对爱人的缠绵。“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一进腊月,乡亲们就开始筹办年货了。每当逢集,如潮的人群结伴在狭窄、曲折的小路上,朗朗的笑声荡漾在田野的上空。

  那时,人们虽然贫穷,但年还是要好好过的,那怕就割几斤肉,一些简单的年货。男孩子在炮摊前早已迈不开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女孩子流连在鲜花和衣服的小店里,直至中午,才喜滋滋地返家。

  过了小年,人们就扳着指头数日子啦。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白面发;二十九,贴门口;三十晚上坐一宿……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大年的第一天,起床是不能让大人喊的。在声声不绝的爆竹中,咕噜起床,穿上新衣,草草吃过早饭,就跟着大人拜年去了。

  天刚放晓,蹦蹦跳跳的脚步把整个村庄都踩响了,持续一夜的鞭炮毫无疲劳之感,还在铿锵地炸响在小村的上空,飘落的炮纸染红了农家的院落。

  每到一家,鞠躬致礼,问候长辈。门头近的,给上几角压岁钱,那些岁月,几角钱就可买一本小人书,就够乐呵一阵子。门头远点的,捧上几捧瓜子、花生,也是兴高采烈。看到院里的落炮、哑炮,顺手牵羊,装进兜里,捡着的好像不是鞭炮,而是幸福和快乐。

  工作后,单位离老家六里地。大年的三十、初一,必带妻女回家过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与双亲,与外出打工多日不见的儿时伙伴,三五相坐,小菜两碟,薄酒两杯,神侃闲聊,风生云起,面赤微醉,不亦快哉!过往的苦恼忧愁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其乐融融。 

  至今难忘的还是2005年的春节。腊月二十八雨夹雪,二十九早上开始下起了溜冰。初一,我们早早起床,妻出门倒水时,顺着门前的滑坡摔了一跤,一盆水恰好泼在身上。我说,你在学校吧,我和闺女回老家拜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如冰的路面没能阻住人们回家的步伐。开小汽车的,如蜗牛般爬行,稍点刹车,小车马上就会掉转屁股,横在路中央,这个春节,车祸真的不少;大部分步行,我和丫头手拉手,蹒跚在泼油的路面上。此时,无暇欣赏冰清玉洁、苍远寥廓的田原美景;无暇品尝枝桠上垂下的儿时极其喜爱的冰棍儿;无暇聆听冰块落地夹杂着大自然窸窸窣窣的美妙和声,真正领略了如履薄冰的含义。

  成家后,不管是族人,还是外姓人,只要辈高年长,我都是要去拜访的。平时不常回去,无论哪一家,乡邻都会端起两杯白酒,推脱不过,心中也着实不想让乡亲说自己不实在,都会一饮而尽。时至中午,喝了百家酒,在姑娘的搀扶下,踉踉跄跄、一歪一滑地回到家里,没有吃饭,就昏昏地睡下了,迷糊中想起了泰戈尔的思乡名句——“无论黄昏把树的影子拉得多长,它总是和根连在一起”。

  这就是故乡的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年呀!每每忆起,就不再有孤单、失意和忧伤。

 

  作者简介

  臧放,男,河南省遂平县人。从事乡村教育二十余年,现就职于遂平教体局。无论教书育人还是机关办文,属吾本职,兢兢业业,问心无愧。业余所写散文、随笔、文学评论先后发表于《齐鲁风文学报》、《驻马店日报》、《天中晚报》、《长鸣》等报刊杂志,在2014、2015年市文联、市作协举办的两次征文活动中分别获得三等奖和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