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县城,眼里从早到晚塞满的都是钢筋水泥、人影车流,难觅绿色。
不,要说也有绿色——早上喧嚣的菜市场上有各种蔬菜,就是绿色的。但是那些绿色在我这个久居过乡村的人看来都是病态的。不信你看,大堆大堆的黄瓜、豆角等,尽管保鲜膜光亮照人,但里面的一根根菜蔬都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一点也不水灵,内行人一看便知这是地地道道的“舶来品”。你想,远隔千山万水,跨越几省、几个气候带,一路颠簸,能不腐烂就不错了,哪来的水灵灵的绿色?当然,也会偶遇城郊的一些曾经是菜农的老叟老妪,带来房前屋后自种的菜蔬,虽也水灵,但看颜色却贼亮贼亮地绿得夸张,显然是喝足了化肥水和农药水的“化肥菜”,问之则一脸无奈:纯农家肥种出的“土菜”土头土脸,品相撵不上“化肥菜”,不好卖,现在的人都是信假不信真哪,况且,哪里还有正儿八经的菜地,都被高楼占去了······
我是农家出身,曾在乡下教了一二十年的书,也可以说与土地、与绿色相伴了半辈子,所以对绿色、对土地特有感情。想当年毕业参加工作后,虽然很少再涉足大田稼穑,但我一直在我住地旁边侍弄着一块两三分面积大小的菜地。提起这块曾经陪伴我十几年的菜地,我就像想念老朋友一样倍感亲切。
“一亩园十亩田”。种菜是很费功夫的,记得侍弄那一片菜地,几乎占用了我的所有课余时间。一年四季,间苗、拔草、施肥、松土、浇水、治虫,很少消停。当然,土地是有灵性的,人勤地不懒,它绝不让你吃亏。可不,我精心侍弄的那几分菜地,就是一年四季、绿色常在,瓜果菜蔬、常年不断。
春天,当万物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菜地里早已绿意葱茏。性子急的上海青、黄心菜等早早地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人们报告着春天的消息;在地下憋屈了一个冬天的韭菜,早就嗅到了早春的气息,一场春雨过后,它们便卯足了劲、齐刷刷地窜出了嫩嫩的身躯,煞是可爱,“夜雨剪春韭”,杜翁的诗句精妙至极;那几行年前初冬季节里点种的蒜苗,终于战胜了风雪载途的严冬,茎秆变得更加粗壮,叶子更加肥硕、浓绿。
夏天的菜地绿意最浓。黄瓜、豆角等一个比一个地能干、本事大,绿意盎然的棚架下,它们个个顶着花,秀着曼妙的身躯,惹得你不由得不去抚摸。调上一盘鲜黄瓜,凉拌一盘鲜豆角,保准吃得你爽脆可口、满嘴绿意。有了它们的陪伴,再热的夏季,也奈何不了你。
秋天的菜地最热闹。花花绿绿的南瓜、白胖白胖的冬瓜、红红的辣椒和萝卜,一个挤着一个,五颜六色,同台竞技,再加上一天到晚地不停鸣叫卖弄的蝈蝈、蟋蟀们,整个小菜园被折腾得热闹非凡。不出门户,你就能让你感受到秋天丰收的气息。
到了冬天,一般大田都会歇息猫冬,但菜地不会。大葱、香菜和菠菜这些耐寒的蔬菜,依然会顶严寒、冒风雪,替菜地坚守着浓浓的绿意,时刻宣告着菜地的存在。
这块面积不大的菜地,不但给我提供了一年四季的新鲜蔬菜,而且也给我乡下的枯燥教书生活带来了无尽的乐趣,吴伯萧的散文《菜园小记》就是真实写照,我最喜欢。
蜗居县城后,再也没有了侍弄菜地的机会,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都交给了冷冰冰、硬邦邦的电脑和电视,总觉日子因缺少了侍弄绿色而过得索然无味。
偶然听说,现在一些大城市的郊区有人瞅准了商机,特意划出一些土地出租,让久居城市的市民“领养”,以满足像我等对绿色、对土地痴情不改之人们的需求。
此举甚妙!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我会第一个报名,领养一块土地,继续侍弄绿色。
作者简介:
史建华,男,52岁,本科学历,遂平一高教师,致力于乡村怀旧散文创作,作品散见于《奔流》《大河报》《天中晚报》等刊物,著有散文集《泥团·炊烟》。